【明诚X杜见锋】扑火（八）
Chapter 8 乍暖还寒
“真的？”杜见锋几乎要马上从床上蹦跶起来，“那我们现在就去！”
这人怎么说风就是雨。明诚赶紧摁住杜见锋的肩膀，“我要一点时间安排一下，旅座睡一觉，今天下午我们出发。”
“睡什么睡！我不睡！”杜见锋手脚并用，推开明诚就要下床，他最看不惯明诚这幅办事温温吞吞的样子。
明诚怕把人磕了碰了，不敢使太大劲儿，但是又眼看着杜见锋要挣开自己，不知道要惹出什么事来，一下子气急，禁不住凶了他一句，“我说旅座你能不能冷静点！”
杜见锋被明诚这么吼一嗓子，几乎懵了。他这个副官一向温和，对自己也是百依百顺，甚少有逆自己意的时候，像今天这样气势汹汹的还是第一次。杜见锋知道自己急性子做事冲动，想起自己总给明诚惹麻烦，觉得明诚没说错，但是今天这件事他有过考虑，实在是觉得宜早不宜迟，加上明诚刚刚才说过和他站在同一边，一时又觉得委屈。杜见锋向来不会隐藏喜怒，一双眼睛在纷乱的情绪中泛起雾气，直勾勾盯着明诚，连嘴巴都不自觉地微微撅起，越发像个小孩儿。
坦白说明诚话一出口就后悔，这压根儿不是他准备的台词，他也完全没打算朝杜见锋发火。明诚默默反省了一下自己的脾气，等着杜见锋劈头盖脸地骂自己一顿。结果没想到杜见锋一声也没出，反而委委屈屈地看着自己，明诚恨不能当即扇自己一巴掌认个错，但是却如鲠在喉，两个人对视了好一阵子。最终是明诚的身体勇敢地打破了僵局。
明诚伸出手去摸杜见锋的头，杜见锋有点意外他的动作，无意识地向后躲了躲，但最终还是老老实实地坐着，放任明诚的手在他的发间轻轻摩挲，不知道怎么的觉得心里乱七八糟地情绪就这么被摁熄了。
明诚清了清嗓子，认认真真地和杜见锋说道起来，“旅座你看，你才刚刚告诉我事情的经过，也好歹给我点时间把那家人找出来是不是？”他一边说着话，手上却没停下来，还在没完没了地摸着人家的头发。杜见锋的头发十分柔软，睡了一觉变得蓬蓬松松，两鬓铲得干净利落，摸上去刺刺的。明诚在心里一边感叹着“啊手感真好”，一边叫嚷着“明诚赶紧停下来”，几个回合下去终于在杜见锋困惑的神情下依依不舍地松了手。
“身上还有感觉不舒服吗？”虽然知道自家旅座逞强天下第一，但是明诚还是忍不住问他。
“我躺得腰酸。”杜见锋抱怨。于是乎明诚往他后背垫了个枕头想着让他靠在床头坐坐，结果他怎么坐怎么不舒服，伤口各种各样的难受。明诚几番思量下还是把他虚虚地圈在怀里。
杜见锋虽然总觉得这样靠在自己副官的怀里的姿势有点不对，但意外地觉得舒服，于是就顺从着把下巴搁在明诚的肩膀上。
明诚见杜见锋难得安静听他安排，便就着这个姿势继续和杜见锋念叨接下来的安排以及委婉地批评杜见锋这件事情做得哪里不妥。结果说着说着想起来这人好久都没声了，明诚侧过头去看，才看到杜见锋把脑袋靠在自己肩膀上呼呼地睡着了。敢情自己说那么久是白费口舌。
明诚认命地叹了口气，小心翼翼地把杜见锋放倒在床上，轻手轻脚出门了。
杜见锋再次醒过来已经接近傍晚，隐隐约约听到客厅有响动。
“阿诚，阿诚！”杜见锋叫了两声，一边吃力地从床上爬起来。
明诚刚刚进门，就听见杜见锋叫他，赶紧跑上楼，“旅座，你醒了？”
“你回来了，是事情有眉目了吗？”
“是，”明诚轻轻扶着杜见锋的手臂，“我带你去，细节路上讲。”
那天杜见锋被绑走了，那些流氓地痞也没了顾忌，封了人家的屋子。摔下楼的年轻人伤重不治，老人家一下子没了房子又没了孙子，禁不住打击，人变得痴痴呆呆，精神恍惚，过后就被拖到了精神病院。
杜见锋坐在汽车后座听着，一句话没说。但是明诚知道，杜见锋越是这样安安静静的，心里头越是波涛汹涌。
到了出事的地方，明诚伸手要扶杜见锋下车，被他甩开了，明诚也不坚持。
那位老奶奶被明诚遣人接了过来，颤颤巍巍地走向自己的老房子。原本的房子只剩下几堵萧瑟的墙壁，几个工人在墙根那里拿着大铁锤子敲敲打打，老人一脸茫然，看护她的人怕她受什么波及，把她拉到段石阶上坐着。杜见锋捂着胸口的左侧，说不清是受伤的肋骨开始发作，还是别的什么原因。
杜见锋走到老人的身前，老人没有看他，眼神越过杜见锋看着自己的家的方向。于是他就在奶奶身边坐下，也不说什么安慰的话，不过安安静静地坐着。直至最后一堵墙轰然倒塌，奶奶忽然牵住他的手。
“小繁，你爷爷要不高兴了。”老人浑浊的双眼旁布满皱纹与斑痕，岁月与命运皆待她无情。老人并没有落泪，但是已经足够让杜见锋难过了，他没能救她的孙子，没能保住她的房子，甚至没能帮她要回一张照片。
明诚在巷子外面等着，心里毛毛躁躁的，突然就理解了杜见锋偶尔发作的急切想抽烟的心情，手指在车前盖的铁皮上敲着。就在这个时候杜见锋出来了，脸色白的吓人。明诚赶紧走到跟前扶着。
“我的人会送奶奶回老家，她还有子侄，应该……比在这里好。”
杜见锋没应声，上了车。明诚从倒后镜观察他的神色，就看到杜见锋低垂着头，明诚只能看到一个发旋。两个人之间沉默了好一会儿。
半晌杜见锋才抬起头，“回去吧。”
“哎。”明诚轻轻应了一声，“现在世道乱得很，这些事碰到了我们这些人管一管就算幸运了。政府的人别说出手了，甚至自己也要在这摊浑水里面捞一把金。老百姓都说这还不如日本人在的时候……”明诚絮絮叨叨说了一路，仔细地把这件事里面的利害关系，还有上海大致的局势都给杜见锋理了一遍。一直到到了家，杜见锋也没有在中间插过话。明诚以为他心里消沉，忍不住回头要说点什么。结果杜见锋先开了口。
他的旅座转过头来，抬着下巴，声音冷冰冰的。
“把那些东西通通扯出来，老子要干他们！”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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你们不要想歪
最近更得很慢，里面也是有各种各样的原因，承蒙大家不放弃。
